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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来了来了,依依来了。”村长第一个看到她。

郑依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,问道:“怎么都来我们家了?我刚刚去学校查了下中考成绩。”

“哦考得怎么样啊?”村长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。

“还行,651分,应该能上一中。”郑依故意亮了亮手上的成绩单,一脸羞涩地说道。

“我们依依就是很听话,读书也用功,我们供她吃供她穿,还供她念书,我还老是和她说,一定要好好读书,考个好大学,你要是能继续念下去,爸妈砸锅卖铁也要给你念。”养母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,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。

“依依,好孩子。考得真不错。”郑父穿得很正式,衬衫西裤,和农家大院格格不入。他看着依依,一脸欣慰地说道,“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,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。”

郑依虽然穿着土气、皮肤黝黑,和郑父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但是女儿像爸爸这一点不被环境改变,她高挑的身材、大眼睛、高鼻梁几乎和郑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甚至都不用去验DNA,在场人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。

“爸爸妈妈,”郑依酝酿了一路的眼泪说来就来,“我还以为我永远要做没人要的小孩了。”

上一世的郑依正在田里帮忙干农活,整个人汗流浃背、头晕眼花,就被突如其来的寻亲打懵,表现得木讷畏缩,脸上只有混着土尘的汗水,哪有现在这样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大眼睛里淌出来。当时的她又被父母失望的眼神一刺激,更加嗫嚅着说不出话来。

这一世,她抱着郑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仿佛要把上辈子的委屈连着这一辈子一起哭出来,郑母也上前搂抱她哭起来,倒是养母一脸讪讪。

还没等养母开口,郑依马上边哭边说:“爸爸妈妈,我想你们,我想回家。我想继续念书,想念高中,念大学。我不想去深圳打工。”

“我会听话,会好好干活,我能做饭,能洗衣服,能喂鸡,能种田……”郑依抹了一把眼泪,故作坚强道。

女儿都这样讲了,郑父郑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也不再和养父母一家废话,郑父搂着郑依,一脸心疼道:“这些年,委屈你了。”说着就让郑母带郑依先上车,自己则在外面与村长和养父母一家周旋。

三姐跑出来,敲车窗,郑母降下车窗。三姐伸手进去,想要拉郑依的手,郑依背对着郑母,也不肯再装,忽略了三姐伸过来的手,用冷漠又厌烦的神色看着三姐:“三姐再见了。”

“妹妹你要好好的哦,别忘了我们。”

“嗯我会好好的,三姐以后可以一个人一间房了,我的东西都给你吧,反正平常你也都是不经过我同意随便拿的,何况我也没有什么东西。以后床也你一个人睡,再也不会挤了,不用再和你妈告状了。”

三姐似乎有点不明白妹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,其实这几天她就感觉到郑依有点不同于往日,只是如今郑依看轻蔑又无情的眼神让她更加难受。她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返回家中。

郑母摸着她的头发:“这些年,他们对你不太好吧。”

“如果没有养父母,我可能就饿死或冻死了。妈妈,我很感激他们给我吃给我穿,只是我始终觉得自己不是家里的一份子。”这句讲得是实话,郑依打心里这么觉得。

“好孩子,懂得感恩。”

“妈妈,我其实有印象,我一直梦到和你走散,然后有个人一直打我,我好痛好害怕。妈妈我好想你。”说着说着眼泪又挤出来。这句自然是瞎话了,前世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走失等一系列事情,实际上被养母收养的时候,她太小了,小时候被拐的记忆根本留不住,早就不记得了。

郑母却被她的演技打动,显然郑依的这番话刺激了她想要封存的回忆,骤失长女的伤痛她永远记得,只是日子总得过下去,为了往前看郑母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伤痛,等后来生了小女儿有了新的慰藉也就真的不再想起。如今当时心痛的感觉又浮现,她拥着大女儿嗫嚅到:“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。幸亏,你又重新回到我们身边。再也不要和爸爸妈妈分开了。”

郑依默默将母亲搂得更紧。

外面,郑父似乎和养父母一家已经谈妥,也上了车,载着妻子和女儿扬长而去。

郑依回头望去,养父母、大哥二哥三姐、村长都渐渐变小,她成长生活了这么久的村庄逐渐远去。那些灰头土脸、紧紧巴巴的岁月都将成为历史,她将步入更好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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